爱吃甜食。没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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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凶帮】废土生存日记(序章&第一章&第二章)

简介:末世废土AU,一个偷渡故事


Day 0

“请问是‘好凶帮’的人么?”

“嗯,是的,您就是任先生?”

“对。”

“跟我来吧。”

披着黑色披风的黑发男子走在前面,借着黯淡的月光找寻着断崖上的小道,他没开探照灯,他也根本没带照明工具,好在今晚难得没有沙暴,视野还算可见。男子很快找到了路,示意任谠跟上他,任谠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了上去。

“请小心脚下,这里不是很平整。”

男子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否带有恶意,也听不出真正的关心。任谠突然有些害怕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坑害他,但一想到大围墙里更优越的生活,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也算是一种赌博。

下到断崖底,男子径直走向荒漠,任谠愣了一下。

“没有交通工具么?”

“请您不要着急。”男子叹了口气,“我们得走出围墙的探照灯范围才行。”

任谠听话地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他腿软的时候,一辆皮卡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走近后他看到看到货箱里坐着一个人。

“这么久?”那人开口了。

“快走吧,天亮之前应该能回去。”

“上来吧。”那人看了看任谠,“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么?”

“呃,算是吧。”

“欢迎来到辐射区。”

那人站起身来,接过任谠不大的行李,漫不经心地扔在了货箱里,然后直接爬进了驾驶室。刚才带路的男子也坐进了副驾驶。

任谠登上皮卡的后座,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车子没有顶棚,也没有车门,他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

低速驶出一段距离后,车子开始加速,扬起一路黄沙。耳边是引擎的噪声和在沙地行驶时特有的杂音,任谠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清晰的断崖和其上的围墙,探照灯扫过荒漠,没有警报声,没人知道他走了。

任谠从这个围墙里出生长大,父母给他留下一笔不小的财富,他们告诉他,出了这个围墙还有更大的围墙,那里有更好的生活。虽然他的围墙教育医疗机构齐全,但已将近不惑之年的他对更好的生活依旧抱有憧憬,从他成人以来,他一直暗自搜索着关于辐射荒漠区另一头的“大围墙”的资料,正规的途径不允许他进入那里,所以他在黑市联系到了专门负责偷渡的业务,虽然价格不菲,但是保证可以安全到达那边墙内,他终于决定试一试。所以他按照接头人的指引找到了围墙废弃的检修通道,来到了接头地点,就在那里碰到了来接他的人。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天已经开始发亮了,他这才看清驾驶员的头发是耀眼的姜黄色,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一夜没睡,他太激动了,逃离的恐惧和欣喜让他精神百倍,而此刻他放松下来,困意就来袭了。

“马上就到了,老哥,先别睡了。”驾驶员头都没回地冲他喊到。

他努力睁开眼皮,看到前方坐落着几座房子,不高,也没有人烟,看样子像个废弃的小镇。

车子开始减速,驶进了街道,风把已经老化的报纸碎片抛到空中又扔下,城镇一副破败的样子,房子的墙皮都脱落了大半,土黄和灰是这里的主色调。任谠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墙内的条件虽说没有那么好,却也是这里的几倍以上。

车子在一块不大的停车场停下,熄火。任谠看向一侧,这是这里唯一新一些的建筑,墙体上钉满了铁皮,窗户看上去也都是封死的。

“你最好快点进屋。”驾驶员指了指那栋房子,“这地方有辐射,对你这种人类不好。”

任谠皱了皱眉,还是听话了。走近他看到大门上方的霓虹灯箱拼出“FIERCE”的字样,不过没有灯光,他推开厚重的门,眼前是酒吧一样的布置。没有人,他尴尬地站在房间里。

楼梯突然发出响声,他警觉地扭过头,听到楼梯上传来一声哈欠。

“这么早,吵死了。”是很清爽的女声。

女子走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背心,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她的头发是绿色的,透过这种绿甚至可以感受到辐射波动的气息。

“你好,我是——”

“新来的吧?任谠先生是吧,来这边签个字吧,头款你已经付过了,现在再交一半,剩下的等进墙前交。”

“好的。”任谠有些不安,走到吧台前接过笔在女子递过来的本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掏出两捆纸币——他知道这里的货币不是这种,但是接头人告诉他没关系。他左右瞄了几眼,发现刚才不安的情绪似乎源自于角落里的一具人类骨架。

“叫我碗就行,我这边尽快帮你联系,一个月内应该就能过去了。这是你的房间。”绿头发的碗收起本子,在吧台下面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任谠。就这时门被推开了。

“我们回来啦——”

“吵死啦。”碗揉了揉眉心,顺手就把任谠刚拿出的两捆钱递了过去,“你俩的工资。”

“谢啦。”黄发男子,也就是刚刚的驾驶员接过了钱。

“这位住在客房,你把东西搬上去吧。”

“好的。”

黄发男子提着任谠的行李上了楼梯,另一个人也跟了上去,马上就消失在视野里。

“前面那个是狐,话少的是阿欠,他们都挺好相处的,不用害怕。”碗叹了口气。

“哦……”任谠正在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你说一个月之内?”

“嗯哼,不可能那么快的,一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碗摊手,“你随意吧,我要去再睡一会儿,哎呀困死了。”

碗摆摆手就也上了楼,留下任谠在原地。

好吧,不算太糟。任谠对自己说。他下意识避开那具骨架的目光,拿起钥匙踏上楼梯。楼梯很窄,老旧的木头踩上去吱呀作响。上到二楼,自己的行李就在一扇门前放着,大概就是这间屋子了。

转动钥匙,门打开了,吱呀一声。任谠提起行李进入,关上门后环视着这个小房间,有卫生间,有一扇窗户,虽然已经封死了,当然了,还有床。困意一下子涌上来,他直接栽进被单里,呼吸了一口,感觉有沙土的味道。

那么去“大围墙”之前,就想办法在这里活下去吧。这么想着,他坠入了梦境。



Day 1

任谠睁开眼睛,发觉四周还是很昏暗,和他来时差不多,房间里没有钟表。他撑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确定了自己是在来时的客房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确确实实抵达了这个避难所。

他爬下床,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水流很小,大概是荒漠中用水吃紧的缘故。清醒过后他走到窗前,外面太阳已经开始偏西,远处有几栋破败的民宅,地上黄沙滚动,荒漠似乎没有尽头,地平线和昏黄的天空融为一体。

破败。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用来形容眼前之景的词语。

正当他莫名惆怅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喂,老哥,下去吃饭不?你都睡了一天啦。”

任谠开了门,门后面是被称为狐的男子,他一脸微笑,让任谠有点头皮发麻。

“去不去?今天可是给你办欢迎晚宴啊。”

“嗯?哦好,麻烦你们了。”

狐说完就下了楼,任谠整理了一下头发也跟着下去了,正巧看到阿欠正提着一桶东西往大门外走。

“这是?”任谠问。

“啊,是火炉用的炭,烤肉用的,也能取暖。今晚是任先生的欢迎晚宴,我们沾光吃点好吃的。”阿欠放下桶,“之前行程太紧张了,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吴一欠,这段时间多多指教了。”

任谠点点头。这时狐又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阿欠阿欠,我想吃烤棉花糖!”

“……你三岁啊?”

两人拌着嘴推开门出去了,任谠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再一次环顾四周,已经打开灯的屋子比刚来时多了不少细节,木质地板的纹路,架子上的酒瓶,还有那具人类骨架,空洞的眼窝一瞬间和任谠对视,任谠打了个寒战,把头转了过去。

“您就是任老师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骨架子说话了,还是个男的,都市恐怖传说么?如果那都是活物的话,这辐射可真是厉害啊——他转回头,碰到一张有皮有肉的脸。

任谠皱了皱眉,越过这个人看了看房间角落,骨架安然无恙,看来不是恐怖故事。

“对,是我,你是?”

“我是解簇,你来的时候我应该在睡觉,没能见到。”

“哦哦,呃,现在需要干什么吗?”

“任老师是人类么?”

“嗯?”突然的转移话题让任谠有点懵,“是啊,当然是了,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这片地方辐射很严重,如果人类直接走出去,会受影响。”

“这样啊。等等,我来的时候也是直接来的啊,真的没问题么?”

“呃……不知道。”解簇推了推眼睛。

“这么敷衍……我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想受辐射的啊。”

“基础服务就这样。”女声响起,“防护服有倒是有,但是嘛。”绿发女人做了个伸手的动作。

“……知道了知道了,给我防护服,我给你钱就是了。”任谠叹了口气。

“簇,带谠,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去仓库找件防护服。”女人说完便哼着歌推开门走了出去。

女人真是可怕啊。任谠扶额。

“我带你去拿防护服。”解簇笑得一脸轻快。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间小储藏室,门就在大厅的一角,一转身就到了。解簇推开门,任谠跟了进去,拉开灯的时候能看到肉眼可见的厚重尘土,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啊,我找找……这个应该可以吧。”解簇话音刚落,手下抽出一个大袋子,顿时更多灰尘翻飞起来,任谠赶紧捂住了嘴。

“啊,任老师没必要进来的呀,这里灰尘太多了。”解簇有点担心,“应该就是这个,出去大厅里拆吧。”

换上防护服的任谠有点懵,因为这比他想象中笨重很多,还没有缺口,并不能吃东西。

“你……这个……行动……”

“你说什么?”任谠大声,没想到这防护服还有点隔音。

“我说!你穿这个!怎么行动啊!要露天烧烤的啊!”

这时碗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任谠不禁噗嗤一笑。

“你是怎么找到这件的啊,这件这么久远,算了我去找吧。”

“她说什么?”任谠还是听不清。

“她说!再给你找一件!”解簇贴到任谠耳边大喊。

“声音太大了!”

碗找出来的防护服就要轻便很多,声音也能听得很清楚了,就是依旧不能吃东西。

“这就没办法了,要不烤好了给你送进来?”碗上下打量着谠,“总之先出去坐坐吧,反正还没烤好呢。”

门外的世界就是那个窗外的荒漠,只是天色已晚,太阳已经消失,光源是不远处一盏低矮的路灯,照亮的区域里放着一个大铁皮桶和几个小凳子,另外两个人就在那里。

“你们来啦。”黄发男子朝他们挥挥手。

围着铁桶坐下,任谠才意识到这个桶就是所谓的火炉,里面炭火跳跃,让他想起了围墙里的那些乞丐,他们也会用大桶烧东西取暖……他的思绪飘回了围墙里,碗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嘛,今天我们的新客户来到了这里,那我们就提前祝他在大围墙里前途似锦吧。”

稀薄的掌声响起,任谠有一丝尴尬。

“老哥,虽然知道你是有钱人,但是围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小心哦。吃棉花糖不?”狐突然举起一包塑料包装的棉花糖,和任谠在围墙里看到的差不多。

“这个可是超贵的啊。”狐自说自话地拆开包装,拿出一个串到了一旁备用的木签上——这些木签来自荒漠边缘枯死了的树。

“喂,狐拓。”一旁的吴一欠沉默后开口了,“你是不是又乱花钱。”

“哪有啊,这是我珍藏的好不好,来,这个给你。”

这边已经开始烧烤了,任谠干瞪着眼很是无奈,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最饿的是他。解簇见状,对碗说,他去门口给任谠开个小灶好了。碗当然是爽快地同意了,塞给了解簇一小包肉。

“哇,我觉得碗挺喜欢你耶,任老师。”往回走的时候,解簇看着那包肉说。

“哈?”

“因为这可是无辐射的牛肉啊,黑市这个卖超贵,是从围墙里运出来的。而且,她没收你额外的钱。”

“这样么。”任谠看着解簇,对方正从屋外的小储藏室里提出一只小一些的铁桶。

“你在这等着吧,进屋也行,我去借个火。”

解簇拎着桶朝路灯下面走过去。任谠想了想还是进了屋,打开头罩喘了口气。

“你在门里能听到我说话么?”解簇回来了。

“嗯,很清楚。”

“那来聊天吧,我来烤肉。”

“嗯……”任谠皱了皱眉,“能问问题么?”

“当然可以了。”

“碗的本名是什么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解簇的声音顿了顿,“不过你可以去问狐,他认识碗好像很久了。”

“狐的本名呢?”

“狐拓,不过只有阿欠这么叫他全名。很神奇的姓氏吧,居然是狐狸那个狐呢。”

“嗯,没听说过。”

“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不穿防护服?”

“为什么啊?”

“因为不是真正的人类啊。”

任谠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围墙里的时候看过一些关于变种人和合成人的资料,但是他能接触到的只有普通人类而已。

“那……你是什么啊?”

“我是可乐合成人!很厉害的!”

“哈?”任谠以为这是句玩笑话。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电波男么。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以为我在开玩笑吧,真不是,我是实验室里出生的,简单说就是个试验品,不过我现在确实是逃出来了,所以才能在这儿和你聊天。”

“喂……如果这样,那实验室不会来找你么?”任谠突然感觉自己卷进了什么不小的麻烦里。

“他们找不到啊。”

“你们之前的那些,呃,客户,不会告发么?”

“我又不会告诉他们,再说了,他们自己也在干非法的事,没几个人傻到去告发的。”

“等等,你可是告诉我了啊。”

“我相信你。”

任谠沉默了。

“啊,烤好咯,我进去了?”解簇说完就推门走了进去,到吧台那边找了个小碟子把肉装好,又拿了把叉子,招呼任谠过来坐下。

“尝尝吧,我觉得我还挺会烤肉的。”

“嗯。”任谠接过叉子尝了一块,“有点淡了。”

“抱歉,调味料也是贵重物品,我们这里种类没那么多。”解簇滑下椅子,进到吧台内侧找了找,找出两瓶可乐,“要喝么?光吃肉会腻的。”

任谠接过来瞅了瞅,玻璃瓶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包装纸上写着“Nuka Cola”几个大字,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胜利型”。

“核子可乐?我说……这东西有辐射吧?”

“一点点而已,还有益身体健康呢。”解簇打开自己的一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我给你打开吧。”

“哪来的歪理……”接过打开的可乐瓶,任谠半信半疑地闻了闻,和普通的可乐似乎没什么区别,他抿了一口,除了气泡略少以外确实和他在墙里喝到的可乐差不多。

“怎么样,挺好喝的吧。”解簇把刚才的瓶盖推到任谠面前,“这个就送给你了,这可是这个‘外面的世界’里闪亮亮的金币呀,收好收好。”

“谢谢。”任谠拾起那枚瓶盖,“还有个事儿,你知道那个骨架子是怎么回事儿么,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怪吓人的。”

“骨架子?”

“嗯,就是墙角那一堆。”任谠指指身后,他不想回头,怕和那对深邃的眼窝再次对视。

解簇偏头越过任谠瞅了一眼。

“啊啊……是‘她’啊。难得会有人去特意看那个角落,不如说是即便看了也不会看到,不愧是任老师啊。”

喂喂,我一来可就感受到炙热的目光了,你在逗我吧。任谠腹诽。

“果然你会想知道她的事情的,也没有白费她从‘那里’不辞劳苦地过来,虽然我有的时候也觉得没有必要就是了,毕竟不是每一个旅人都具有这样的资质。”

“说人话?”任谠皱了下眉。

“不扯了不扯了,我这就告诉你。”解簇又灌了一口胜利可乐。

“那天我在睡觉,但是做梦了。实验室里的家伙,只要脑子里那块铁皮还在就不会有梦境这种东西……但是很罕见,我做了个梦。

“是宇宙,我没有见过,不过有那么多点状和雾状的发光体,应该就是吧。它就在我脚底下流淌着,虽然看样子是虚空,但踩上去竟然有实感。还有倒挂在云层里的巨大岩石,似乎是影像记录里几百年前的山体,有很好看的植物。天空变成了水……绿色的水,不在实验室里长大的人会管它叫海吧?我的脑袋里的铁皮是这样把信息输送给我的……”

“等等,什么铁皮?”任谠打断他。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个合成人,货真价实的那种。”

“……好的吧。”

“继续继续。那里没什么动物,也没有人类或者别的什么,头顶上只有一条纯黑色的章鱼。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我能看到我的衣服在向上飘…到最后感觉我才是和重力作对的那一个。

“在那之后那条章鱼突然掉下来了,没有任何动静,直接坠到了我不远处的虚空里。这种情况我肯定是要去看的嘛,我就跟过去了,突然我浑身一抖睁开了眼。我之前居然实在梦游……真稀奇。如果被实验室知道我可能活不过三小时。总而言之那时候我已经在营地边缘了,很恐慌,但是天基本上亮了所以并没什么好怕的。

“然后我就在脚边找到了这个——”

解簇放下手里的可乐,起身走向墙角,道了声歉随后轻轻捏起那些骸骨中唯一的一块淡灰色脊椎骨。

“因为事情太不寻常了,我就把这个带了回来。”解簇摊开手掌让任谠看到那块脊椎骨。

“本来是只有这么一小块的,但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胜利可乐浇上去了,一滴没剩……第二天早晨发现她长全了颅骨和脊椎骨。

“然后我告诉了这里的所有人,大家这样七拼八凑,用了各种东西,算是给她补全了身体。”

解簇摸了摸那块骨头,又把它放了回去。

“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了。你要不要试试放点什么上去?说不定还能更一步进化呢。”

解簇又拿起可乐,这次直接喝完了。任谠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正在淡淡发光的可乐瓶,又想了想刚才那个故事,没再喝第二口。

“还是不了吧。”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呀,吃了好多,累了累了,我要去睡觉了。”

“吃完饭就睡,会养膘的,笨蛋。”

“不管不管,我要去睡觉——”

狐拓小跑着上了楼梯,吴一欠叹了口气跟在了后面,经过吧台时给任谠赔了个不是。

“抱歉啊,这家伙太吵了。”

任谠没觉得怎样,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一楼又是他们三个人了。

“嘿呀,明明是谠的欢迎晚宴,却把你晾在这里,真是对不住。和簇相处的还好吧?”碗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嗯,很好,多谢款待了。”任谠起身,“要不我也回房间吧。”

“我送你上去。”解簇也赶紧站起来。

碗和他们道了晚安,并没有一起上楼。

“碗不休息么?”楼梯上任谠问道。

“嗯?她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吧,不用管了。”

进门前解簇说他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叫他,任谠道过谢后就关上了门。

他没开灯,任由四周漆黑一片。简单的洗漱过后,他坐到了床上,看向窗外,天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星星,今天天气不错。

希望明天也是个好天气啊。任谠躺下来,但他睡不着,他今天白天睡了太久了。想看看现在几点,突然想起来房间里没有钟表,自己的手表在行李箱里还没整理出来。真是有趣啊,自从第一次核爆以后,人们已经淡化了纪年,却依然对分秒这么追究。

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过的最轻松的一天,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做法律条框之外的事情了。从他走出围墙上那道门开始,他就不会,也不能后悔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大围墙也并不是那么遥远的存在,这个避难所应该也很有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多久,最终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窗外的星星也模糊起来。

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Day 2

大概是前一天睡眠太过充足的缘故,这天任谠醒得很早,窗外星星还没消失,借着微微晨光可以看见荒漠上翻滚的黄沙,颗粒物拍打在房屋外壁上,沙沙作响。他站起来走向窗边,注意到外侧的窗沿上积着一层砂砾——昨晚应该是有一场沙暴来过。

卫生间的水流很小,任谠小心翼翼地洗漱完毕,拿起自己的防护服,轻手轻脚下了楼梯。不出所料,没有人,当然了,那具被叫做染的骨架还在,任谠想起昨天解簇讲给自己的故事,虽然故事的真假有待考证,但他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她了,他走近骨架,叹了口气。

骨架突然抖动了一下,任谠怀疑自己花了眼,刚想伸手过去,身后响起碗的声音。

“醒得很早嘛。”

“呃,是啊。”任谠把手缩了回来,“你也是。”

“一有沙暴我就容易睡不着,哎,不说了。”碗摆了摆手。

“今天有什么活动么?”

“幸运的话没有,不过沙暴好像把通讯天线刮坏了,等风小点得修一下。”碗看了一眼任谠,“不过不用你来干啦,不用担心,都是小事儿。”

“哦。”任谠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抬眼又看到了骨架,“请问——”

说话声被木质楼梯的吱呀作响打断,解簇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吴一欠很在他后面。任谠向他们道了声早安,把刚刚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狐呢?”一共也没几个人,任谠很容易就注意到少了一个。

“还在睡。”吴一欠漫不经心地回答,走到吧台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用管他,不到午饭时间他不会醒的。”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叹了口气。

空气恢复了沉默。

“呃,几点了?”大约没过多久,解簇成为了打破沉默的那个人。

“上午九点?”任谠下意识抬手看,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戴手表。

“九点半。”吴一欠加入了。

“哦对了,天线坏了,簇你去修一下?”碗看了看窗外,“你看看风有没有小一点。”

“嗯,好,我直接从二楼出去。”解簇本来就站着靠在吧台上,直起腰三步并两步上了楼。

“嗯……我去帮他。”吴一欠放下杯子,也快速离开了一楼。

碗伸了个懒腰,理了理绿色的长发,那颜色太显眼了,任谠没法移开视线。

“你想问什么呀?”

“什么?”

“你一定很好奇吧,昨天也没聊几句,肯定满肚子的问号了。”

“嗯。”任谠给出肯定回答,“解簇昨天告诉我,那个骨架,啊,染,她是被可乐浇出来的。”

碗噗嗤一笑,“簇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呢,不过也不是不能当真。”

“那染究竟是?”

“关于她现在无可奉告,只能告诉你,故事没那么复杂。”

“这样啊。”任谠有些失落。

“没别的了?就这一个问题么?”

“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呃,经历?”任谠挠了挠头,“我在围墙里的时候自己会写一些东西,比如遇见的人的故事,你就当是职业病吧。”

“这样啊。”碗轻轻抬了一下嘴角,“我是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故事,不过他们几个的过去你可能很感兴趣。”

“但是再怎么说你也只是我们的客人,我不方便直接告诉你我员工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吧。”

午餐是清一色的加热罐头食品,自然不会比烤肉味道好。任谠注意到狐依旧没有现身,但也没再过问。通讯天线已经被修好了,被打开的收音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天气预报——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这些节目究竟是新的还是只是“冬至日”前留下来的讯号。

午餐过后,讯息台收到了大围墙那边发来的信号,大意就是进展顺利,有可能一个月内就能把任谠送到。

吴一欠先提出要睡午觉,毕竟实在是无事可做。碗附议,最终又留下了任谠和解簇在一楼的桌边大眼瞪小眼。

“你昨天说……你是合成人?”

“嗯?”本来眼神放空的解簇一下子来了精神,“对。”

“我了解的不多,方便告诉我一些么?”

“其实我自己知道的也没那么多,我是试验品,不是科学家。”解簇苦笑了一下。

“但如果你不相信我。”解簇把椅子拉得离任谠近了些,拽过任谠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

任谠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手,但被解簇按着,他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没有心跳。

“……”

“感受到了吧。”解簇松开手,突然发现有些尴尬,“抱歉啊,任老师。”

“没关系……”在确认解簇不是人类后,他竟然有一丝小小的欣慰,大概是因为他确定了对方没有骗他吧。

“你一直知道自己是合成人?”

“是的,从我‘出生’开始。”

“你,呃,怎么说呢,有什么功能?抱歉,不该这么说,你意会一下吧。”任谠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句才能让这句话听起来顺耳一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骨骼肌肉比普通人类强壮,力量也更大,我血管里流的是核子可乐。我猜我可能是某个研究人员恶趣味的产物吧。”解簇耸肩。

合成人,研究人员,这些大概在大围墙里司空见惯吧。任谠这样想。在他的围墙里,顶尖的科技是无土栽培植物,用以满足围墙内人们对蔬菜的需求,除此之外,别说合成人了,针对动物的研究都没有多少,即使牵扯到动物,也大多和考古有关。“冬至日”后文明崩坏和物种灭绝比人们想象中严重,仅仅半个世纪,家养猫狗这种曾经随处可见的小动物就已经几乎绝迹了,平民只能从儿童绘本或科普杂志上看到,即便是围墙内的有钱人,也很少能拥有那样的家庭宠物。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事。”

“不用谢,如果任老师想知道更多的,我力所能及都会告诉我你的。”解簇低头笑了笑。

“啊,打扰你们了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任谠愣了一下,转头看到狐拓终于露面了。

“喂,你这家伙,走路没声音啊。”解簇暗暗不爽。

“没声音不好嘛?”

“好吧。你刚醒?”

“困,我是被赶出来了。”

狐拓没束头发,发丝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深色的背心外面穿着一件有点脏的外套。他走到吧台后,左挑右挑拎出一瓶酒,往一个杯子里倒出了一点点,又小心翼翼把酒瓶放了回去。

“别告诉碗碗哦。”他朝任谠眨了下眼。

狐拓心满意足喝掉了液体,把杯子留在了吧台上,走出来经过任谠时又加了一句。

“也别告诉欠欠哦。”

“哦……”任谠有些茫然,突然看到对方外套上的袖标,是国家军队的标志,下边还有部队编码。

对方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任谠看向解簇。

“他是退役的军人?”

“呃,不算吧。”

“不算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问他好了,我也说不清。”

“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个态度。”任谠揉了揉眉心。

“不太多过问别人的生活是好习惯吧!”

“行吧。”

任谠起身要穿上防护服,一边抱怨防护服真是麻烦的东西。

“任老师你要干嘛?”

“出去问他啊。”

“那我就不打扰了。”解簇帮他拉上最后一个拉链。

门外还是那个黄沙的世界,风比上午小了很多,但依旧雾蒙蒙的,太阳的轮廓也看不清晰。

狐拓正趴在那辆皮卡车打开盖的引擎上鼓捣着什么,走近后任谠看到他正拿着一把扳手敲打零件,外套脱掉了,扔在副驾驶座上。

“在干什么?”

“昨天忘记盖布,怕引擎进沙子。”狐拓没抬头,又大力敲了几下,“应该没啥问题。”

“呃,能不能,问几个私人问题?”任谠小心翼翼地说。

“有多私人啊。”狐拓抬头笑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圈,胡乱扎了下头发。

“我看到了你的衣服。”任谠指了指那件外套,“你是军队的人?”

“哦,那个啊,不是我的衣服。”狐拓顿了顿,加了一句。

“我的早扔了。”

“退役了?”

“没,跑了,打仗多危险啊,活着不好么。”

“是……”

任谠突然想起来解簇曾经说过,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你是合成人?”

“不是啊。”狐拓盖上前盖,示意任谠站开一点,爬上驾驶座,启动了车子,引擎发出悦耳的轰鸣,狐拓满意地熄了火。

“解簇告诉我,你们不是人类啊。”

“谁说的,就他三岁好不好。”

“那你不穿防护服?”

“无所谓啊,我也不讲究,穿上又不会多活十年。”狐拓跳下车,“所以私人问题是什么呀?”

“刚才那些还不算私人?”

“嗯,还行吧。”狐拓舔了下嘴角,“我以为你问我生日什么的。”

“那你知道染是怎么回事么?”

“染?大厅的染?”

“对。”

“死了呗。”

“怎么死的?”

“辐射。”

“哦……”这个版本比解簇的平淡了太多。

“干嘛问这个?”

“好奇。”任谠扯了下压到耳朵的头罩,“而且今天我好想看到她动了。”

“染碰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动,是不是很恐怖。”狐拓靠在车上,抱着手臂看着灰蒙蒙的天。

“好的吧。”

“你这么好奇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耶。”

“是嘛。”任谠开始踢地上的小石子,“围墙外面挺新奇的。”

“里面是什么样的啊?”

“你没去过?”任谠皱眉。

“围墙是‘冬至日’之后建的吧,要说没去过也不大准,应该是没去过平民围墙。”

“哦……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没这么脏吧。”

“你没好奇过‘冬至日’前的事情?”狐拓话题一转。

“历史书上有,不过说的不多。”

“这样啊。”狐拓开始捋额前的碎发,“没有也好,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你知道‘冬至日’前的历史?”

“算略知一二吧。”

“曾经是怎样的?”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然后越来越糟,最后——”狐拓做了个爆炸的手势,“BOOM。”

“好吧。”任谠无奈,“讲讲军队的事?”

“没什么可说的。”狐拓一下子阴沉下来。

“走都走了,还去想什么。”

又是沉默,荒漠上从来不缺少沉默,沉默让任何谈话都尴尬起来,可任谠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僵局,思维开始不自觉地放空。

“明天我要去集市买物资,你想去么?”

“啊?好啊。”任谠回过神来。

“那好,能不能帮我接桶水,就那边那个水龙头,我填一下水箱。”

“哦,哦,好的。”

打理好车子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太阳有了下沉的念头,黄沙也已经散去了大半。地平线那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警报声和风声。

“那是什么?”

“嗯?”

“那个警报。”

“你耳朵还挺好的嘛。”狐拓把维修工具丢回工具箱,“是沙暴警报,挺远的,不用担心,而且那边已经没人了。”

“没人了?”

“那一带土壤已经彻底不行了,好像十几年前就隔离了,明天路上会路过,指给你看吧。”

“‘冬至日’前有沙暴没?”

“不常见。”

“哦。”任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碗多大了?”

“女士的年龄不能多过问的。”

“那你呢?”

“现在这个是私人问题了吧。我也不清楚,没时间概念。”

“行吧。”问了等于白问。任谠腹诽。

“回去了!”狐拓突然大喊,小步跑起来,把水桶扔进储物棚以后哼着歌进了门,留下任谠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门打开了一点,解簇的头从里面探出来。

“任老师?进来吧,快吃饭了。”

“来了。”

踏进门后任谠就急忙脱掉了防护服,不怎么透气的防护服闷的他出了些汗,脱掉后他随手找了把椅子,大口呼吸空气,虽然并不算新鲜。

“喝口水吧。”解簇递过一个杯子。

“谢谢。”任谠抿了一口。

“这是最后一点蔬菜啦,明天我去买新的。”狐拓从吧台后的小房间窜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绿色的炒菜,“请慢用——”

“啊对了,是碗碗做的,也很好吃哦。”

狐拓已经换上了另一件衣服,那件军装外套没出现在任谠的视野里。阿欠也坐在大厅里不远的地方,手里摆弄着一枚大概是硬币的物体。

“开饭啦。”碗走出来,端上一大碗炖肉。

“这两天吃得好好哦。”狐拓插嘴。

“有客户呀。”碗笑了笑。

“承蒙照顾了。”

晚餐过后,狐拓黏着碗去洗刷碗碟,解簇坐着无所事事,开了瓶核子可乐狂喝,任谠轻轻戳了戳坐在旁边的吴一欠。

“嗯?”

“你和狐比较熟?”

“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他穿了一件军队的衣服,有些好奇。”

“哦,那个呀。”吴一欠揉了下太阳穴,“那个是我的。”

“啊?”

“我原来是军队的,被那家伙拉着跑出来了。衣服挺耐穿的,就留着了。”

“可以随便离开的?”

“当然不是,估计已经被记到逃兵名单上了,被发现估计要直接枪决。唉,真麻烦。”

“行吧。”任谠对这支偷渡小队的人员组成一下子头疼起来。

“冒昧问一句,你是人类么?”

“应该算吧。”吴一欠捋了下头发,这个动作和狐拓出奇一致。

“我还以为你们是簇那样的合成人。”

“不是,只是改造过。”吴一欠很是淡然,“其实没啥差别。”

“什么没差别?”听到自己名字的解簇拿着可乐瓶加入了这场谈话。

“改造人和普通人类。”吴一欠歪头,“我觉得没差别啊。”

“狐就说自己是人类。”任谠提出。

“那个老顽固,这辈子都不想承认吧。”吴一欠把那枚他一直在摆弄的硬币摆到眼前。

“这是什么?”

“‘冬至日’前的一种货币。”“狐给他的定情信物。”

“什么?”任谠吃惊。

“咳。”吴一欠把硬币放下,“是狐拓给我的,他说他收不住东西,怕丢了,给我保管的。”

“行吧。”任谠撇了撇嘴。

“确定不是定情信物?”解簇不依不挠。

“当然不是。”吴一欠把硬币揣回兜里。

“等等,‘冬至日’前的硬币?”任谠只在书上见过那些硬币的拓片,从来没见过真实的样子,哪怕是图片。

“嗯。”吴一欠又把硬币掏出来,递给了任谠。

只是一枚面值小得可怜的镍币,很有光泽但满是划痕,反面的制造年份写着的数字让任谠大吃一惊,那是七十多年前。

“啊,你们在看这个啊。”狐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这个是我小时候捡到的,和我生日是一年,觉得挺好玩的就一直留下了,那件事之后就当做幸运硬币来用了,究竟怎么留到现在的呀哈哈哈哈。”

“生日?”任谠彻底糊涂了。

“呃……”狐拓意识到无意中说漏了嘴,面露难色,“怎么说呢……”

“你们究竟都是什么人啊?”任谠一个激灵站起来,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这时碗也走了出来,绿色的长发让任谠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碗瞅了瞅眼前的景象,一脸疑惑。

任谠吞咽了一下,看了一眼碗又看了一眼三个人,一转身飞奔上了楼梯。

“没事儿!”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任谠跑回房间,锁上了门,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下,这才发现那枚硬币还被自己捏在手里。房间

没开灯,窗外还有最后一丝日光,打在硬币上,闪闪发光。

自己确实有点反应过激,他叹了口气,平躺下来,又看了一眼硬币。

总之去道个歉吧。他又叹了口气。

起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按下去了,出门前任谠摸索着按开了灯,电灯闪烁了几下维持住了亮度。

他先下了楼梯,但发现大厅空无一人,灯也关着,角落里的骨架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只能去房间找人了,他记得狐拓的房间是最靠里的一间。

想好措辞后任谠敲了敲门,刚想开口却发现开门的人是吴一欠,想好的话一下子打乱了。

“怎么了么?你没事吧。”吴一欠露出担心的神色。

“没,没有。”任谠赶忙摇头,“就是,我不小心把这个拿走了,还给你,抱歉啊。”

他赶紧递上硬币,吴一欠道谢着接了过去。

“呃,这不是狐拓的房间?”

“是他的啊。”

“那你?”

“哦,这间大一点,能放开两张床,不然客户来了没地方住了。”

“这样啊。”虽然哪里有些怪,但任谠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记错。

“狐呢?”

“睡觉了。”

“这才几点?”

“明天不是要出门么。”吴一欠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转回头来苦笑了一下,“关爱一下需要睡眠的老年人吧。”

“那,晚安?”
“嗯,晚安。”

门关上了,任谠松了口气,回到房间以后,他整理了一下行李,找出放在最老里面的笔记本,把前一天解簇告诉他的关于“染”的故事记了下来,想了想在底下加上了狐的说法。

然后他想到那枚硬币,有些后悔没用铅笔拓印下来,又记下了狐的年龄,思索了一下打了个问号。

还有碗。他加上了一个“碗”字,也打了个问号。

他开始幻想些天马行空的故事,用这些人的名字当做原型,都写在他的笔记本里。

合上本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整理时一同拿出来的手表,时针指向十,已经不早了。这时他感到有些口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下了楼。

开启的灯光像是故意一样打在骨架身上,大堂里只有吧台和骨架的所在地最亮。任谠倒了杯水,靠在吧台旁,骨架和他作伴。

也许她是活着的。带着这个奇怪的想法,他举起玻璃杯,对着染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晚安。”

咔。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染悄悄歪了下头。



TBC.


*簇讲述的关于染的故事所有权属于簇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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