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甜食。没有本事。

© 狐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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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来自生死彼端

Chapter 2


主陆的夏天很长,但不及萨夏的一半炎热。然而夏天结束得很突然,极冬山脉吹来的风把这块大陆瞬间降温,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天就可能雨雪纷飞。

萨伦斜靠着车厢里装谷物的麻袋,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即使来到主陆已经几十年了,他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天气。雨来得太过喜怒无常,前一晚刚下了一场冷雨,今晨空气就有些彻骨了。他一面感叹着秋风已至,一面漫无目的地翻看着自己远从家乡带来的笔记,这本笔记上的内容他已经读了几百遍,早已烂记于心。

萨夏人追求生命,渴望控制生命,萨伦也一样。让人死去很容易,而让死人复生显然是不合乎常理的。几百年来,萨夏的巫师钻研生命魔法,有的甚至走火入魔而被“生命之主”刻下了痕迹,瞎了,聋了,或者变成了残疾。但即使这样,萨夏人也没有停下脚步,笔记上记着百年来他们对于生命魔法的研究,虽然那些说到底不过是纸上的理论。自己的土地太过狭隘,那就漂洋过海,主陆地大物博,他们期望着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什么。来到主陆三十余年,萨伦走遍了王国每一个有人烟的角落,搞懂了一件事情——这片土地上人们信奉的神明就是萨夏的“生命之主”。不同于萨夏那些被诅咒后生不如死的人,这里存在着被祝福的人类,传说只要成为“弑神者”,就能把生死握在手里。

萨伦厌恶杀生,何况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所谓的“神”。现在的探索说起来有些漫无目的,可他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享受在主陆的生活了,没有萨夏的纷争和拘束,这片平和的土地让他莫名安心。

“萨伦大人,我们就快到玛粼城了。”车夫降低了车速,道路也不再那么颠簸了。

“好的。”萨伦收起笔记,收拾了一下包裹。玛粼城是个贸易之都,他要在那里补充一下自己草药的库存。

马车驶入城中,萨伦听到前方有喧哗声,紧接着车夫勒马,车子停下了。

“怎么了?”

“可能是有什么事故吧。您等着,我去看看。”车夫说着正要跳下车子。

萨伦拦住他,“不用了,我去吧,正好我要去集市,你去停车就好。”

他和车夫约定好地点,就拿起包裹顺着道路往前走着,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地上。大概是撞到人了。本想直接去集市,但医者的本能让他还是走向了事故现场。最前面的马车一定就是撞到人的那一辆,萨伦上前打听情况,马车夫慌张地说着路中央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来,萨伦瞥见地上有血迹,这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被撞出内伤也不会就那么多血。这时他突然感觉地上的人有些眼熟,那是一张数年未见的面孔,准确的说,自从他在主陆安定下来后就没再见过了,而这张脸又是那么历历在目。他走上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其中还有震惊——二十多年,他的面容丝毫没有变化。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看到地上的人睁开了眼,萨伦谨慎地发问,得到了确定的回答。

“……萨兰斯?”

然后他昏了过去,没再睁开眼。萨伦俯下身子,看到他左臂上长得可怖的刀口,正往外渗着血。他轻啧了一声,从包裹里取出包扎伤口用的布条紧紧缠住对方的胳膊,白色的布条渐渐被暗红色的血染红了,最终停止了蔓延。萨伦松了口气,请求旁边的车夫把他抬到了路边,道路总算恢复了交通,萨伦等着他的马车驶过来。

“萨伦大人,这是?”

“一个偶然碰到的旧相识,就是他发生了事故,帮我把他抬到车厢里吧。”

萨伦安顿好这位“旧友”,步入了集市。他身上白色的袍子在居民暗色单调的衣着之中格外显眼,还有不少孩子盯着他看,他加快脚步推开了药铺的门。掌柜是他的朋友,看到他后微微笑了笑。

“好久不见,萨伦先生。这次想要点什么?”

萨伦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掌,对方接过来,眯着眼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转身翻找药箱。

“对了,你有没有调好的止血药?”

正午已过,萨伦回到了马车上。车夫见他回来,就放心地进城里找吃的去了。萨伦进到车厢里,刚才救起的人还一动不动躺着,如果没有微弱的呼吸,看上去就和死人无异,他的挎包被车夫摘下来扔在了一边,一股好奇催促着萨伦打开它。萨伦犹豫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但能有什么呢?最终萨伦向好奇心屈服了,他小心翼翼拽过那个破旧的挎包,解开扣子:里面的物件可以算是单调无味,钱袋,一块切割好的绿宝石,几个缺了角的贝壳,还有一根黑色的鸟类羽毛。萨伦把羽毛捏在手上,只是一根普通的渡鸦尾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他有些失望,却也说不出这股失望从何而来,明明是自己擅自碰了别人的东西。

车夫在太阳开始西偏时回来了,还买了接下来几天的口粮,他似乎喝了点酒,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萨伦没有在意,他已经把那个挎包归位了,就像不曾碰过一样。临出发前他拆开昏睡中的人手臂上的绷带敷上了药,刀伤很深很长,看来是要留疤了。

东岸北部的城镇都相隔甚远,两地之间常常是一片荒芜,未经砍伐的原始森林中只有若有若无的车辙告知着这里曾经有人通过。西方的红色消失殆尽之前也没有人烟的迹象,毫无疑问今晚要在野外过夜了。

马车停下之前车上的人醒了,他似乎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手臂上的疼痛,那痛感一部分来自敷上去的药膏。

“醒了?”萨伦刚刚点亮提灯,车厢里被摇摇晃晃的黄色光源照亮。

“啊……啊……?”

“你倒是说话啊?”

“……你是谁啊?”他终于吐出了能辨认的音节。

“你不是认识我吗?我倒是有点忘记了,你叫……卡里?”

“库里西。”他轻轻笑了一下,萨伦注意到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是萨兰斯啊,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记着我。”

“我已经不是萨兰斯了。”萨伦叹了口气,“现在叫我萨伦。”

“嗯?为什么,就因为你当初——”

“闭嘴!”萨伦一下子发火了,但马上冷静了下来,“不是因为那个,只是我想从新开始一次生活罢了。”

“哦。”库里西呲了呲牙,睁开了眼,“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我得走了。”

“荒郊野外的你能去哪。你的伤挺严重的,不处理会感染。 ”

“怎么,你现在去当医生了?还是用药的医生?”库里西右手撑着身子坐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萨伦。

“算是吧。”

“那就算感谢你,我来守夜好了。你也说了,这里是荒郊野外,说不定会有野兽。”库里西扶着麻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所以把那该死的灯熄了,你想招来狼么?”

黑夜真正降临,远方的森林深处传来渡鸦的鸣叫,更远处的地方飘来几段狼嚎。萨伦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睡着,虽然他和库里西算是相识,但他并不相信这个难以捉摸的人。库里西身上的谜团多过了萨伦所能知晓的部分,二十年没见面,他为什么还像当时一样年轻?这会不会和萨夏人追求的生命魔法有关?他不清楚,但他会弄清楚的。而此刻库里西正坐在车头摆弄着几块石子,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愿自己多虑了。他这样想着,白天奔波所致的倦意涌上来,让他坠入了梦境。

梦是模模糊糊的,像千万个人的耳语,喃喃着诉说些什么,似乎关乎他的信仰,那渡鸦的叫声似曾相识。

「恰似雨落在眼前。」


TBC.


概念(魔法豆知识?):萨夏人寿命比主陆人长,平均年龄150-180岁,主陆人大概80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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